傅文俊:观展威尼斯

      今年6月有幸赴威尼斯参加55届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未曾呈现的声音——中国独立艺术展”,其间也参观了威尼斯双年展的主题展及国家馆展,接触到当代艺术最前沿的动态,感触颇深,回国后写下这段文字以作留念。

      这次参展的是《万国园记》系列摄影作品,将被八国联军焚毁的圆明园残壁与世博会上美英德意等八国靓丽多姿的建筑并置在一起,主要想表现东西方文化的理性交流与非理性冲突。应该说,在威尼斯双年展这样的平台上去展现这样的主题,具有特别的意义。展厅在威尼斯双年展Arsenal展区,河对面就是主题展和中国国家馆,为以前意大利海军的老军械库,空高有8米的,尺幅在157×327cm的作品放在这个空间下显得很有气势。

      同时参展的摄影作品还有陈家刚《大三线》系列、何崇岳《人口老龄化》系列、田太权《印痕》系列、李杰《布托》系列、欧阳星凯《人民路》系列等作品,各有针对性,反应了中国社会复杂而深刻的现实语境。

      乘交通船到对岸去参观中国国家馆,感觉展览选用了较多的影像作品,其中有缪晓春和张小涛的动态影像,有何云昌的行为记录摄影,还有王庆松的观念摄影作品《跟我学》。王庆松的作品通过构筑一系列具有戏剧化色彩的场景以幽默夸张的方式讽刺中国教育的荒诞之处,在中国馆作品中显得较为突出。

      参观主题展和国家馆展印象较深的是影像作品占了很大比重,有些国家馆甚至只有影像的作品,如这次德法两国国家馆互换,法国馆就用了一个很专业的播放厅来播放一段关于音乐演奏的影像,德国馆除了前厅是艾未未的装置,四周的展厅全是关于历史主题的摄影或者影像作品。这呈现出影像艺术将在当代艺术占据越来越重要地位的趋势。这样的趋势也表明哲学思维(或者说观念)对艺术的介入正在加深,正如丹托提出“艺术的终结”,指出艺术历史叙事已经结束,而将转向哲学。

      苏珊·桑塔格曾提到,“照片是凝炼的时间和空间”,同时她又指出,“接受相机拍摄下来的事物是一种了解世界的方式,但这恰好与认识世界相对立,因为对世界的认识是从拒绝接受世界的表象开始的。”观念摄影正是要在这样“凝炼的时间和空间”下剥去世界的表象。不同于以往的纪实摄影,观念摄影将“观念”引入摄影所凝固的空间和时间,使艺术家的意图通过相机的语言传达给观众,不再局限于真实的对象再现,而更重要的是所言说内容的传达。

      比如在主题展中看到的法国艺术家皮埃尔•莫里尼埃(Pierre Molinier)作品,他一系列充满情欲甚至是色情的摄影,像是推开了通向欲望之渊的大门,女性的大腿交叠形成充满巫术般的图案造型,在深色背景映衬下的雪白肌肤将人们意识深处的魔鬼唤醒。正如佛洛依德在精神分析学中设想的,人的行为是由生殖冲动所推动的,艺术也不例外。起码对皮埃尔•莫里尼埃的作品而言,这是肯定的。

      主题展中另一位印象较深的摄影艺术家是比利时人帕特里克•凡•卡肯伯格(Patrick Van Caeckenbergh)。他的作品像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一系列形态各异的树呈现出丰富的社会化形态。他所采用的虚幻的拼贴和奇特的人物塑像及表征现象都源于重组过的日常事态,他试图用重新排序和重新映射来呈现一个高度个人化但又具普遍性的世界。

      国家馆中的作品多以影像结合装置,或是注重历史文本的叙事。其中,澳大利亚馆一组作品将湖泊的摄影图片与一个锈蚀的半球形器皿放在一起,喻指地球所面临的环境危机,令人印象颇深。德国人对于历史思考和反省的重视,也体现在其国家馆艺术作品中。日本馆则以影像及装置艺术形式讨论集体合作与个性发挥的辩证关系。巴西馆一组作品将鱼钩与手拿鱼钩的摄影图片放在一起构成一组装置作品,显得很别致。威尼斯馆一组作品则为分别在西方现代化机场和东方古代码头的背景下加入东西方不同人物影像的拼贴摄影,表现东西方文化的交融和碰撞。

      正如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指出“机械复制”的意义:在于把文化从“可听”(口语文化时期)、“可读”(印刷文化时期)转变成“视觉”(复制文化时期)。对于当今这个“读图时代”而言,图像将取代文字发挥更多的作用,这也是影像艺术越来越受到重视的一个原因。相信摄影艺术特别是观念摄影也将这条艺术道路上取得更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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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2016-02-29 11: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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